书名:南京五台山最后的日记

作者:球探体育  发布时间:2024-11-05 14:01:00

赛季结束了。

一,

中午,从南京市鼓楼区广州路五台山对面的酒店走出,看到山脚下的先锋书店前,一群年轻人正在排队办理入住、拍照。山。我有点惊讶。本来以为这家书店已经过时了,没想到好像又开始流行起来了。虽然先锋这个名字已经很俗气了,甚至像个谎言。上山的路上,我穿过年轻人的人群。在海拔约30米的山顶,我看到又一群年轻人在体育场外排队入场。队伍排得很长,大家都在等待进场观看中甲南京的最后一轮比赛。城队对阵广州队。

当然知道比赛的重要性,广州队还是有超越联赛的可能的。但在另一个更接近生理反应的意识层面上,一时之间,我很难理解这些人为何会在这里。就像高中中午后的化学课上,我突然醒来,看到老师在黑板上写分子式,我就会恍惚。为什么眼前是这样的存在而不是那样的存在。然而天体总是以某种方式运行,世界总是以某种方式出现,所以它们出现在这里没有理由,而是原因本身。

我站在队伍旁边的马路上抽烟,看着红色的身影缓缓移动,我心不在焉。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,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。仔细一看,正是老张,广州队的前翻译,艾克森和阿兰的现任主教练。真巧,他也来看广州队,正好顺着我走的路一起上山。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传统,因为他总是叫我:凤吉。其他人则不会喊得那么厉害。我觉得这个词和“新闻之友”一样有尊严。

二,

我上次来五台山采访大概是在2015年,所以我也不是100%确定。 2015年看似离我们并不遥远,但实际上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。妈的。这十年是怎么过的?有点迷茫,然后就觉得累了。

我想起了我读书时经常做的恶梦。这不是一场噩梦。毕竟,这不是那种醒来之前就知道是梦的梦。但这个梦很累:我要带着眼前的一万人。数完基本粒子,数对后,如果最后一个不是第10,000 个,则必须重新开始。在梦中,我弄错了号码,不得不重新开始。这个梦后来凝结成一种幻觉,在我迷茫的时候偶尔会出现:它们形状各异,样子各异。有时他们背着一滩水,有时他们过着一条生活,但无论如何,这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。做了很多工作后,我隐约意识到自己做错了,需要重做,心里很着急。

但我还没有弄清楚上述两种类型的疲劳之间到底有什么共同点。就是有点像而已。

三,

九年前,我来到五台山采访梅县队中乙联赛淘汰赛对阵南京钱宝队的比赛。这是我第一次对游戏进行沉浸式采访。我观察教练如何部署战术,发现球员们齐声走出更衣室时,都踩着鞋钉。地板上的声音就像是爆竹的声音。我写了一个故事,标题为《一场无人知晓的失败》。我不太能忘记那篇手稿,因为完成它后我学到的是:一切都可以写,一切都值得写。

后来梅县队解散了,这次失败也没有人知道。它只是留在了再也找不到的报纸上,还是留在了互联网的污泥中?我只是尝试搜索,输入几个关键词,但找不到稿件,而且残片也没有了。

但梅县队当时的对手南京钱宝仍有后续。搬到了成都,然后母公司P2P爆了,然后从成都钱宝燕到成都兴城,再到成都荣成——,开场几分钟就卖光了每场比赛的球队。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。

那天在五台山遇见了@Asaikana朱一,聊起了钱宝。他说,他记得钱宝在南京的办公室很神奇。一进门就看到老板的雕像,墙上还挂着一张写着“香宝”字样的照片。死亡与生命。”老板向公司员工解释了为什么挂这个牌子,他说:公司迟早会死的,好好过好每一天吧。

五台山体育场没有任何变化。椅子的颜色还是孔雀蓝,草皮还是类似菜地的样子,到处都是斑块。南京足协已经尽力了,但是这年头大家肯定很穷。唯一改变的是灯光。俱乐部被迫花钱更换灯光,否则他们就无法以以前的亮度打夜总会了。但这在白天是看不到的。朱毅告诉我的。

四、

当广州球迷排队入场时,一位身穿舜天球衣的大哥默默走过。他胸前的“顺天”二字太醒目了,我根本没有看他的脸。估计所有人都盯着他胸前的两个字。

我想每个人都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,但这种普遍观点的翻译是:记忆本身是不朽的。

约1000名广州队球迷涌入客队区域。这种情况是一个教训,也是很壮观的。

比赛期间,我还关注了大连队对阵上海嘉定队的比赛。我翻了翻微博,看到大连队主场比赛的观众人数达到了60951人,创下了中甲联赛30年来的最高纪录。有点奇怪,就算免费门票,也一定有人愿意来。

这个数字让我想起了舜天与恒大争冠赛的精彩瞬间。南京奥运会现场观众超过65000人,场内爆满。创下了中国职业联赛的上座率纪录,至今尚未被打破。

看看现在的五台山。南京城市俱乐部主队的球迷大概只有2000人。

广州球迷哽咽南京球迷:“把舜天还给我”。

南京球迷回应:“许家印还钱了。”

广州球迷回应:“张康阳”

南京球迷再次回复:“大连赢了!”

时间的轮转真应验了那句话,所有的辉煌都必须用孤独来偿还。或者套用TVB的粤语台词:有浪漫的时候,也有腐败的时候。

然而,在赛后下山的路上,我看到一些身穿南京队球衣的年轻学生球迷在公交车上等候,等待球员签名拍照。他们的幸福是神奇的,让我感到安慰。我看到凌杰很认真地给他们签名,就像一个足球明星一样。

五,

南京城打得更加认真,粉碎了广州队的梦想。帮助南京队实现逆转的人是来自恒大足校的于梦辉。

进球后,他没有庆祝,而是双手抱头。他似乎有点生气。 —— 我愿意理解这一点,因为人非草木,怎能无情,更何况挡球的对手是一起长大的兄弟。

下山后,我在山对面的马路喝了咖啡。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南京球员和他的朋友。如果我没听错的话,他告诉他的朋友,这场比赛的首发玩家将分享40万的获胜奖金。不多。

这场比赛我其实记住了一个人,南京队的XX队长。我不记得他的名字,但我记得他打球干净、简洁、冷静。比赛前中午我在酒店电梯里看到了他。我感觉这个男人线条干净,言语冰冷,表情温柔。看完一场比赛,果然如此。他叫杨赫,今年34岁。

广州队赛后入住另一家酒店并享用了季末晚餐。气氛庄严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令人沮丧的场景。

外援阿莱格里亚和贝纳罗萨中途与大家告别。他们连夜搭乘飞机返回哥伦比亚,带走了微薄的工资。告诉我你可能不相信,但他们的工资没有我高。

席间,大家都喝了点酒。一位俱乐部工作人员与我进行了谈心。这两年,他都是靠着情绪来养活自己的。年轻球员不在乎收入,但老员工却要养家糊口。哎呀,这对每个人来说是多么困难啊。

人渐渐散去,王世龙走了过来,寒暄了几句。我喜欢他,不是因为他帅,而是因为他看起来阳光。我就是这样,如果一个人看起来冷,我也喜欢他看起来冷。他说他现在的西班牙语已经很好了,学好西班牙语对他的职业生涯会有帮助,因为现在有很多西班牙教练。我说我只知道西班牙语里的一句话:theremo。他惊呆了。我他妈说错了,是俄语,大一时女朋友教的。

第二天早上,我和刘谦聊了很长时间,进行了沉重的采访。

最近工作量比较大。南京之前,我跟随申花球迷三天,从上海到重庆再到成都。当你充满情绪的时候如何冷静地剪辑是很有趣的。客场比赛的泪水很容易被改编成一首悲伤的歌曲。眼泪固然是生命的盐,但我提醒自己不要把电影拍得太咸。

我们拍摄了一位游泳教练、一位外企销售经理和一位师范生。他们居住在不同的州,都对申花感兴趣。很多场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其中一个是:在从重庆开往成都的火车上,当学生们准备下车时,车厢连接处走过来一个同龄的胖子,仿佛他在火星上发现了同类,突然挣脱开来,他从外套领子里掏出了申花球衣胸前的队徽,高兴又骄傲地给他看,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……

如果说申花的气质是开放的,国安的气质就是保守的(不争论)。国家安全只属于北京。

工体最后一场比赛,榆林军挂的“明天会更长”的横幅有点意思,但作为一个语感这么好的人,我却看不懂上下文。这里使用了这个词。从字面上看,以适合这个孤独时代的困惑心情结束一个赛季是可以的。

唯一不失望的似乎就是成都球迷了。他们非常热情,玩得也很好。他们在看台上骂申花球迷的时候,也太残忍了。他们向申花球迷喊话,海港战胜天津的比分是“5-0”,这让他们心碎了。

离开南京之前,我想去鸡鸣寺看看。到了寺门口,才发现原来来过这里,便去玄武湖散步。我曾多次走过那里,感觉很虚无。湖边的石板上,一个穿着广州队队徽衣服的男子独自坐着。我和他寒暄了一番。潮汕人不会说粤语,但可以用粤语唱球队的助威歌。他问我广州队还能通过录取吗?我用非权威的语气说这会很困难,但并不绝望,这意味着我什么也没说。

这时,我想起了凤凰山上的一位申花阿姨,她用围巾遮住脸,哭了很久,所以我一直没有看到她的样子。我发现这个世界总体上无趣,但特别有趣。